(茨廠街──你在可惜什麼?)
好友的文:茨廠街的沒落,以致從China Town 變成 Bangla Town,罪詼禍首不是伺機而動的商產財團,而是「你,我,他」這些群眾。
自從中學畢業後上來吉隆坡工作,茨廠街一直是我固定拜訪的地點,從以前的每天,每週到如今的每月至少一至二次,哪裡有我很多的足跡,我經常大清早未上班前就盤踞在品香或玉壺軒的角落,一盅三件,年輕的臉孔在茶樓周遭的老阿伯之間悠然自得而毫無違和感。茨廠街從當初的N間廣東茶樓到如今的零間茶樓,我的失落感不是別人可以體會的。品香的鳳爪,玉壺軒的獨家豬腸粉,是我味蕾中無法輕易磨滅的珍貴回憶。
然而,在我自得其樂的同時,拜訪茨廠街的本地人卻越來越少,除了一批長年累月盤踞在茨廠街的茶樓阿伯們,年輕人根本不屑駐留。少了本地人的支持,茨廠街攤販的招徠顧客聲浪也從昔日的漫天廣東話成為如今的「Come here come here,50 Ringgit,very cheap,how much you want?」的蹩腳Bangla 式英語,那種變調的China Town 味道,有多礙眼就有多礙眼。
造成這一切,是誰的責任?是群眾的責任。你的不屑,造成財團有機可乘,把古老的人文商業兼具的歷史商圈,慢慢易為現代化的城市風貌,歷史的軌跡,就這麼一點一滴消逝在你我的回憶中。
許多在保衛茨廠街運動中搖旗吶喊的人,當中許多其實是很少來光顧茨廠街的人;只是所謂的「使命感」,覺得必須要站出來搖旗,po上臉書印證自己是捍衛歷史古蹟的一份子,這是許多現代人無法理解的「虛榮感」。
可是,你除了因應一些活動前來穿個黑衣搖旗吶喊,你還做了什麼嗎?我不屑這種運動,也從不參加,我只是繼續默默地每個月幾次不間斷地搭車下去隨便走走,買塊白糖糕,吃碗新九如的牛肉粉,或者打包一些糖漬蓮藕回家。你有每個月至少幾次,不啻勞苦像我這種傻瓜,特地搭車下去就為買個鴨腳包或一片白糖糕嗎?那個來回的車錢,早已遠遠超過一片白糖糕。
如今仍存在的有歷史攤販,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,可以想像如果沒有接手人,不出十年必然成為絕響,那是一件多麼可怕而令人痛心的事。攤販也是以賺錢為目標,如果大家能身體力行支持它們,生意必然能夠傳承。
回憶是殘酷的,它是你不身體力行支持茨廠街,鄙視它曾經的髒亂的後果,以致你今日需要依靠回憶來紀念它曾經的風華。多麼諷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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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應該是從1995年開始在茨廠街泡,1996年開始在吉隆坡唸書工作,住在bangsar, pantai dalam, brickfield到何清園,這裡是我的早餐午餐晚餐的地點。
在2000年屋租統制法令廢除前後,我在茨廠街做了四個多月的專題報導,寫戰前建築樓上的老人老店,幾乎所有我平日都會光顧的老店都採訪過,那時,早已預見了茨廠街終究會有一天會變得面目全非。不出所料,統制法令廢除後沒多久,租金就飆升幾百倍,樓上一個單位住20個老人的,一半以上流落街頭,那些老理髮院雜貨舖紙紮舖木屐店白鐵店全部關掉。(可笑的是,現在的城市人在古城看到這些店竟都欣喜若狂。)
是呀,保育保存,這些年來區內除了觀光客,本地客光顧的沒多少。大財團有的是錢,業主要的也是錢,打著發展建設的招牌名正言順不是嗎?死守著一間店沒生意上門,有空看著一堆人又點蠟燭又畫牆,有業主不要搬,很多租戶不要搬,但說到最後,都抵不過啊。
很多人都已不再去茨廠街,問問自己上次去是打卡?還是真的跑去吃碟蝦膏腸粉,買買烘麵包餅,在後巷茶檔喝上杯鴛鴦,繼續棒場新九如20年沒變?
在我還小的時候,成記還在,然後看著錦綸泰、品泉及玉壺軒一間一間執笠。
錦綸泰是2004年執的,玉壺軒則是2012年,算是撐得最久,我沒有在最後一天跑去緬懷,因為在那之前,我每週都去喝茶一次。
就是這樣,你要支持老店能夠繼續做下去,不是搞搞文創即可,沒有實際行動去支持,最後又關了你唏噓個鳥?